第 784 章 日耳曼尼亚(8)(第2页)
“情况怎么样?”赵砚秋走到李志远身边,大声问道。
“一切正常,涡轮机和发电机都在满负荷运转。”李志远回答道,“不过,海啸的冲击波可能会对动力系统造成影响,我已经让工程师们做好了应急准备。”
“关闭所有非必要油路!”他对身后的轮机兵喊,声音被管道共振扭曲成金属摩擦般的锐响。通往厨房和生活舱的支管阀门被依次关闭,主油路的压力表指针猛地窜高,在红色警戒区边缘稳住。这种“油路瘦身”操作会让非关键舱室在30分钟内失温,但能确保主机在冲击荷载下获得最充足的润滑。
最终,当他爬上爬下检查完12个防水舱段时,额头的汗珠已经在钢梯上凝成细小的冰粒——轮机舱被强制降到 18 c,仅比海水高 3 c,既让橡胶密封圈保持韧性,又不让滑油凝固;噪声 118 dB,像把耳朵贴在冷钢上。最后一个检查点是舰底的应急排水泵,他按下手动启动按钮,金属叶轮搅动海水的轰鸣从舱底传来,像巨兽在喉咙里滚动的低吼。
而忙碌的身影中,更有机库中的大副周砚 。他一边打量着被密集的钢缆网罩住的歼-35,每根缆绳都通过张力调节器连接到机库顶部的承重梁。周砚戴着绝缘手套,最后检查一遍电磁锁的通电状态——这种能在0.3秒内释放的快速锁,是为了海啸过后能第一时间解锁战机。
“把消防水管接到喷淋环!”他指着机库四壁的环形管道,这种平时用于灭火的装置,此刻被换上了防冻喷嘴,能在舱温骤降时喷出水雾,防止金属构件因温差过大而脆裂。两名地勤正将泡沫灭火剂桶滚到角落,这种比重0.9的轻质材料,能在海水倒灌时漂浮在设备表面,形成临时的防腐蚀层。
当他站在升降机井边缘向下看时,底层弹药舱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三下——那是赵砚秋发来的信号,代表所有水密门已完成三级密封。周砚抬手回了个手势,指节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磕出轻响,机库顶部的通风口正在缓缓闭合,最后一缕带着咸腥味的海风被隔绝在外。
指挥中心的舰长李彻,目光依旧聚焦于,战术屏幕上的红色扇形区已经覆盖了整个日耳曼尼亚北部海岸线,李彻盯着海啸波速预测曲线:180公里/小时,浪高预计12米。他按下通讯器,声音透过全舰广播系统响起,在每个舱室的金属壁上反弹:
“各单位注意,3分钟后进入冲击预备姿态。甲板人员撤离至二层舱室,轮机舱保持半功率运转,通讯部门持续监听七皇频道……”
话音未落,舰体突然轻微震颤,不是来自海浪,而是底层压载舱的注水阀门在液压驱动下完全关闭。李彻看向舷窗外,076型舰的舰艏正缓缓抬起,像一头蓄势的巨兽,迎向远方海平面上那道正在凝聚的灰黑色水墙。
“舰长,外海浮标回传:峰值 12.2 米。”科学官咽了口唾沫,声音在死寂里发干,“但两列长涌浪周期 14.6 秒,相位差 180°,正在我们舰艏 0.7 海里处构造性叠加,模型给出瞬时局部波高 16 米——浪峰会在拍击前先卷崩,冲击力衰减,可浪谷会把龙骨整体抬空……我们正好骑在干涉节点上。干涉区宽度 200 米,持续时间 3.7 秒,浪峰会在拍击前卷崩,但足够把我舰龙骨抬空 1.8 米。’”
李彻指尖的蟠龙徽章一颤——12 米已是北海百年极限,而 16 米,只在理论里存在。
他摸了摸帽檐上的蟠龙徽章,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——这是第18次检查,也是最后一次。在海啸抵达前的死寂里,指挥舱内只有仪器的蜂鸣,以及李彻自己的心跳声,与全舰的机械韵律渐渐重合。
指挥舱内的荧光海图还在闪烁,李彻的手指却悬在半空停住了。最后一组海啸数据跳出来时,没人再报读,周砚的通讯器保持着开启状态,却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在空旷里游走。林深在甲板第7停机位蹲下,防风镜里倒映着海平面的灰线,指关节把钢缆攥出了白痕——刚才还在呼啸的12级风突然停了,舰载机钛合金蒙皮上的“噼啪”声消失,只剩下凯夫拉缆绳因张力微微震颤的嗡鸣,细得像绷在神经上的弦。
轮机舱里,赵砚秋的扳手还卡在最后一个阀门上,李志远盯着振动传感器的眼神没移开,15赫兹的振幅线像冻住的蛇,纹丝不动。120分贝的机械轰鸣不知何时降了调,变成涡轮机低沉的喘息,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滞涩,仿佛铁肺里卡着冰碴。应急排水泵的低吼早停了,只有舱壁上的冷凝水顺着焊缝往下爬,“嗒、嗒”声在死寂里被放大,像在数着剩下的心跳。
机库的钢缆网还罩着歼-35,周砚的绝缘手套刚离开电磁锁,指尖的麻感没褪。地勤们背靠着泡沫灭火剂桶坐下,没人说话,却都把目光投向升降机井上方的舷窗——那里能看到一小片被灰云压着的天,刚才还在闭合的通风口停在半开状态,最后一缕海风卡在格栅里,像被冻住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