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花迟 作品

第682章 泛舟游湖(第3页)

  李淑的意念明显羞恼起来:“你正经些!我……我只是觉得这般对他……有些……有些欺负人。他待我一片赤诚,毫无防备,我却……”

  那阴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嗤笑打断:“哧!谁不正经了?你躲在闺房里翻看那些图画,钻研那些姿势时,怎么不说不正经?李淑啊李淑,你到底行不行?若实在没这个胆量,趁早说!我来!”

  李淑被这直白露骨的话语激得又羞又急,意念挣扎:“你……你休要胡说!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她鼓足勇气,意念中命令身体站起来,走向昏睡的杨炯。

  可当真走到他面前,看着他英俊却毫无防备的睡颜,嗅着他身上混合着酒气的男子气息,她只觉脸上如同火烧,手足无措,脑中一片空白,之前那偷偷记下的“学问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。

  意念慌乱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不会呀!”

  那阴鸷的声音怒其不争:“真是个笨蛋!来时路上不是反复默记了么?临阵磨枪也比你强!这般畏首畏尾,如何成事?”

  李淑意念愈发窘迫,几乎带着哭腔:“我……我……太难了……要不……还是你来吧!”

  那阴鸷的声音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,勃然大怒:“好你个李淑!打得好算盘!竟想让我红梅缠枝,到头来你却坐享其成?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!想都别想!”

  李淑意念羞赧,带着一丝耍赖的意味:“那……那大不了……你先来嘛……我……我跟着学……”

  两人意念在脑中你一言我一语,激烈交锋,相互揶揄、指责、讨价还价,如同两个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。

  最后,那阴鸷的声音似乎耗尽了耐心,咬牙切齿道:“罢了罢了!真是前世欠了你的!磨磨蹭蹭,黄花菜都凉了!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!闪开!我来!”

  刹那,李淑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。那双原本清澈如秋水、蕴着温柔与哀愁的眸子,瞬间变得幽深似寒潭,眼角眉梢挑起一抹凌厉而妩媚的弧度,如同淬了冰又染了火的利刃,极具侵略性的锋芒。

  她唇角勾起一个极具诱惑力又带着三分邪气的笑容,动作也不再是方才的迟疑羞涩,而是变得大胆、直接、充满了掌控力。

  她俯下身,再无半分犹豫。

  动作间,船身因受力而微微晃动,船头那盏暖黄的灯笼随之剧烈摇摆,投映在水中的光影疯狂摇曳、纠缠、破碎。

 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,惊扰了栖息在附近荷叶丛中的鸥鹭,只听得“扑棱棱”一阵急促的振翅声响,数只白色的水鸟仓皇掠起,尖鸣着冲入深邃的夜空,打破了湖心极致的宁静。

  半个时辰的光景,在激烈的光影摇曳与水鸟惊飞中流逝。

  忽地,李淑脑中那温柔羞怯的本音再次响起,带着事后的慵懒、满足,却又有几分被欺骗的羞恼:“够了!时辰到了!说好的半个时辰!你这人……怎的言而无信!”

  那刚刚主导了身体、意犹未尽的声音得意洋洋,带着餍足的笑意:“怎的?滋味如何?我替你完成了心愿,你倒来怪我超时?方才不知是谁欲仙欲死?这会子倒要过河拆桥了?”

  李淑的本音又羞又气:“你……你强词夺理!明明说好是帮我……帮我体会……结果全被你……你这不讲信用的!”

  那声音大笑,揶揄道:“哈哈哈!谁让你自己胆小如鼠,临阵退缩?若非我出手,你这心愿怕是要泡汤!得了便宜还卖乖,怪得了谁?”

  两人意念又在脑中斗了几句嘴,互相指责对方占了便宜,不讲信用。

  忽然,李淑的眼神再次发生微妙的变化,那股凌厉妩媚的锋芒如同潮水般褪去,重新被清澈温柔的水波覆盖。

  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从炽热的火焰变回了温润的月光,充满了事后的羞怯、依恋与淡淡的忧伤。

  李淑羞怯的看了杨炯一眼,旋即心一横,俯身上前,小船不再剧烈摇晃,而是随着水波轻轻荡漾,发出温柔而有节奏的“汩汩”水声。

  李淑的动作变得无比轻柔、缱绻,与方才的炽烈索取截然不同。她如同对待稀世珍宝,充满了怜惜与不舍,每一个细微的触碰都带着无尽的柔情蜜意。

  时间在无声的温存中缓缓流淌,又半个时辰过去……

  李淑轻轻起身,动作慵懒且虚弱。她细致地整理好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,又无比温柔地为昏睡中的杨炯整理好衣物,将他安置得舒适妥帖。

  她静静地坐在杨炯身旁,借着朦胧的月光与摇曳的烛火,久久地凝视着他英挺的眉眼、高挺的鼻梁、紧抿的唇线,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入灵魂深处。

  李淑抬眼望向中天那轮见证了这一切的明月,心绪如潮,喃喃自语:“你这冤家,上辈子定是我欠了你的。怎的就让我这般牵肠挂肚,舍你不得!”

  那语气满是甜蜜的苦恼。

  时而又陷入深沉的哀伤与渴望,玉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,声音低得如同叹息:“若能与你有个孩儿,该有多好!定是像你一般英武,或是像我……”

  一滴清泪无声滑落,砸在船板上。

  时而陷入迷惘的追忆与假设,眼神飘向虚无:“若是当年白马寺相遇之前,我便识得你。若我们生在寻常人家,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?是否便没有这许多的不得已……”

  语气充满了对另一种人生的无限向往与深深遗憾。

  说着说着,她竟又低低啜泣起来,肩膀微微耸动,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簌簌而落。

  哭了一会儿,又不知想到什么,忽地破涕为笑,那笑容在泪光中绽放,美得惊心动魄,却又脆弱得令人心碎。

  这又哭又笑的癫狂情状,将她心中积压了许久的爱恨情仇、委屈不甘、以及对眼前人刻骨铭心的眷恋,宣泄得淋漓尽致。

  末了,她俯下身,如同蜻蜓点水般,在杨炯温热的唇上印下极其轻柔、却饱含了万语千言的一吻。

  她的唇冰凉,带着泪水的咸涩。她贴着那唇瓣,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,哀婉而郑重地低语:“夫君,记得给我写个墓志铭。莫要不给我名分,不然我在那阴冷的地下,便成了孤魂野鬼。我什么都不怕,就怕……就怕你忘了我。”

  她顿了顿,仿佛用尽全身力气,清晰地吐出那个她无比珍视的称谓:“便写‘杨门李氏’吧!行章,莫要忘了你的兰陵!”

  言罢,李淑缓缓直起身,眼中是决绝的痛楚与不舍。她不再看杨炯,快速而无声地将舱中散落的酒杯、酒坛归置整齐,熄灭那对燃烧殆尽的龙凤红烛,只余灯笼一点微光。

  她抬手,对着远处幽暗的荷丛做了一个手势。

  片刻,一艘更小的梭子船如同鬼魅般,无声无息地从荷叶深处滑出,停靠在乌篷船旁。

  李淑最后深深回望了一眼舱中沉睡的杨炯,那一眼,仿佛要将他的身影烙入永恒。

  随即,她轻盈地一跃,如一片羽毛般落在小船上。小船调转船头,迅速没入层层叠叠、深不见底的荷丛暗影之中,转瞬消失不见,仿佛从未来过。

  杨炯在一种极致的疲惫与奇异的舒适感中沉沉睡去,意识陷入一片温暖而朦胧的迷雾。

  恍惚间,他做了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虚幻的梦。

  梦中,李淑依偎在他怀中,螓首靠在他肩头。李淑的容颜在梦中模糊又清晰,时而对他展露春花般灿烂明媚的笑靥,时而却又泪眼婆娑,晶莹的泪珠如同水晶般滚落。

  梦中,李淑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:“夫君,记得给我写墓志铭,写‘杨门李氏’。莫要忘了兰陵!”

 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哀婉与期盼,如同魔咒般萦绕不去。

  梦境光怪陆离,旖旎与悲伤交织,温存与离别并存,感觉无比真实,却又分明是幻境一场。

  杨炯伸手想抓住她,她却如同水中月影,一触即碎。

  晨光熹微,澜湖波光清冷,水天澄澈空明。

  清风过处,荷叶沙沙,恍若天水交融,流荡无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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