姒洛天 作品

第514章 三一同归(14)(第3页)

望舒接过莲茎,掌心的胎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本源之种的叶片突然“唰”地碎裂成细小的瓣——这是感知到思维断裂时才有的反应。断思膜里的割裂气顺着指尖钻进脑海,原本清晰的思路顿时变成一团乱麻:先是想到焚天谷的同心火,转眼又跳到碎星渊的星石,刚要琢磨两者的联系,突然冒出回音谷的风铃响……这些念头像被风吹散的纸屑,怎么也聚不成完整的篇章,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:有碎念泽的先民围着缀语莲诵经的场景,有各族智者在莲池边辩论的专注,还有朵巨大的七彩莲花浮在泽心,花瓣上的纹路本是连贯的符文,此刻却被黑色的裂痕分割,像幅被撕碎的画卷。

“别碰断口!”归真人偶一把夺过莲茎,青铜手按住断思膜,逆生符文顺着莲茎蔓延,将割裂气逼回黑色汁液里,让不断扩散的裂痕暂时稳住。“马先生说,缀语莲的核心是‘思脉相连’,黑色裂痕是‘割裂’的凝结,专门切断思维的脉络,得用连贯的暖意缝合。”

李维辰摇着竹扇从万星园走出,扇面上题着的“思接千载”四字正与念念手里的碎纸产生共鸣,却在靠近莲茎时微微扭曲,“万法阁的《思绪论》里提过,碎念泽的缀语莲是上古‘智识族’的伴生莲,能与智识族共享思维脉络,智识族消亡后,莲花就成了梳理思绪的法器,可惜时间久了,积累的割裂超过了连贯,才开始断茎,连带着周围的思维都跟着破碎。”他指着演武场的弟子,“你看那几个在切磋的少年,明明练的是连贯的拳法,却突然在招式衔接处卡顿,像忘了下一个动作,怕是被割裂气影响了,再这么下去,怕是连三一门的功法口诀都要记不全了。”

归真人偶早已将木箱塞得满满当当:本源之种的莲瓣碎片、焚天谷的同心火灰烬、锁心渊的牵缘片粉末、渡厄滩的定航石,还有几包夏禾新做的“缀思糕”——用缀语莲的嫩芽、三一门的莲子粉和沉梦泽的梦泉水蒸的,说是能黏合碎散的念头,让人思路清晰。

碎念泽藏在低洼的盆地里,泽里的水域纵横交错,像无数条分叉的思路,水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莲叶,本该连成一片,此刻却零散地漂着,每片叶子上都躺着几个孤立的字:“天”“地”“人”“风”……却凑不成完整的句子。念念提着盏莲灯在前头引路,灯光照过水面时,能看到水底沉着无数断裂的莲茎,像被遗弃的思绪残骸,“前面就是‘聚思潭’,缀语莲的母株就在潭中央,潭水本是清澈的,能映出完整的思绪,现在却浑浊如泥,里面漂着的都是碎成渣的念头,连鱼游过都会绕着走。”

靠近聚思潭时,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滞涩,像在黏稠的泥浆里呼吸,想说的话刚到嘴边,就变成了杂乱的词:“火……水……走……留……”归真人偶突然用青铜手拍了拍望舒的后背,逆生符文的暖意顺着脊背蔓延,望舒深吸一口气,在脑海中默念三一门的归一诀,口诀的连贯性像根线,将飘散的念头勉强串在一起,他试着说“归真人偶,拿缀思糕”,虽然语速缓慢,却完整地传了出去,归真人偶立刻从木箱里掏出糕点,递过来时,青铜手的符文正发出稳定的光。

归真人偶将缀思糕捏碎,撒向聚思潭,糕点粉末遇水化作淡金色的黏液,像无形的胶水,将水面漂浮的碎字慢慢粘合成词:“天清”“地宁”“人和”……这些词语在水面旋转,渐渐连成短句。“快撒焚天谷的同心火灰!”它大喊着,从木箱里拿出丝线,将几块定航石串成链,扔进潭水,“马先生说,用连贯的意象配合统合力,能缝合断了的思脉!”

望舒将同心火的灰烬撒向潭心,火星与金色黏液相遇,燃起细碎的光,水底的黑色裂痕开始冒出白烟,像被火焰灼烧的蛛网。他运转归一境的统合力,让体内的炁顺着思维的脉络流动,掌心的胎记与泽心的七彩莲产生共鸣,巨大的莲瓣突然微微颤动,黑色裂痕里渗出金色的汁液,像正在愈合的伤口。

“智识族的缀思咒!”念念突然对着聚思潭大喊,声音虽然稚嫩,却异常连贯,“是‘思如泉涌,脉若游丝,断而不断,连则通神’!”

望舒跟着念出咒语,归一境的统合力与缀语莲的思脉融合,黑色裂痕开始收缩,像被看不见的手拉拢,水面漂浮的短句渐渐连成完整的段落:“三一门的归一境,是为万物求衡”“焚天谷的同心火,需两焰相拥方得旺”“碎念泽的缀语莲,要思脉相连才显智”……这些句子在水面流转,像在自行编织一篇完整的文章。那些被割裂气影响的人渐渐恢复了思绪:说书先生重新拾起话头,故事讲得比之前更流畅;切磋的少年招式衔接自如,拳风里带着连贯的韵律;连刚才还在结巴的小童,都能流利地背诵出碎念泽的童谣,声音清脆如铃。

归真人偶将锁心渊的牵缘片粉末撒向聚思潭,粉末与金色黏液融合,在水面凝成无数条银色的线,将分散的莲叶连在一起,每片叶子上的字都顺着银线流动,最终在泽心的七彩莲上组成完整的符文——那是智识族的“通思符”,与三一门的逆生符文相遇时,发出耀眼的光,将整个碎念泽照得如同白昼。

缀语莲的意识在望舒脑海中响起,声音像无数溪流汇成江海,沉稳而连贯:“谢谢你,让我想起完整的模样。”它从花瓣上落下一块七彩碎片,落在望舒掌心,“这是‘缀思片’,能让零散的念头找到彼此的联系,永远不会再迷路。”

三日后,碎念泽的聚思潭边立起了座新的石碑。

望舒亲手刻下“通思”二字,左边是三一门的逆生符文,右边是智识族的通思符,中间用缀语莲的莲茎纤维编织的网镶嵌,网眼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碎字,在阳光下拼出连贯的句子:“万物相连,思脉不绝”。念念将聚思潭的潭水装在琉璃瓶里,送给望舒:“这是‘连思泉’,能让杂乱的思绪变得顺畅,喝一口,就算是一团乱麻的事,也能理出个头绪。”

碎念泽的居民正在举行“缀思宴”,围着通思碑将撕碎的书页重新拼合,智者们在碑前辩论“万物互联之理”,每个观点都条理清晰,引经据典,连平时最急躁的莽汉,说话都变得有理有据。有个老叟将缀思片镶嵌在自己的拐杖上,说是“以后讲古再也不会忘词了”,拐杖点过的地方,散落的碎字都会自动聚成句子,像有支无形的笔在书写。

归真人偶用缀思片给每个智者的书卷都刻了个小小的连字符,青铜手刻的符号虽然简单,却带着统合的暖意,翻开书卷的人都说,原本零散的知识突然有了联系,像珍珠被串成了项链,连最生僻的典故都能找到对应的注解。

离开碎念泽时,聚思潭的水已经变得清澈见底,泽心的七彩莲重新绽放,花瓣上的符文连贯流畅,像条奔腾的江河,将碎念泽与三一门、焚天谷、锁心渊的思脉连在一起。望舒回头望去,只见通思碑前的莲池里,新长出的莲叶都连成一片,叶面上既有智识族的通思符,又有本源之种的叶脉纹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像在为他们梳理离别的思绪。泽里的辩论声、书页翻动声、莲香顺着风传到星桥,与三一门的蝉鸣、碎念泽的水流声、归真人偶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,汇成一首连贯的歌。

归真人偶突然指着望舒怀里的缀思片,青铜手在自己的青铜额头上画了个连字符,然后指向远处的星海,像是在说:“再远的事,也能连在一起想。”

回到三一门时,夏末的最后一场雷雨已经过去。本源之种的枝头结出了新的果实,果实的形状像颗完整的大脑,表面的纹路连贯如江河,那是碎念泽的连思泉与归真意融合的痕迹,握在手里能感觉到思绪在顺畅流动,像握着一条奔腾的思路。陈朵的《六和记》又添了厚厚的一卷,最新的插画里画着缀语莲的样子,旁边写着:“破碎不是终结,是思维在寻找新的连接,就像断茎不是枯萎,是为了让重新生长的脉络,更加坚韧。”

赵玄通正在演武场教弟子们新创的“通思拳”,招式里融入了智识族的连贯与归一境的统合,出拳时像思路的延伸,收拳时像逻辑的闭环,拳风带起的果实落在地上,发出“咚咚”的响,像思维的节点在碰撞,引得弟子们阵阵喝彩。夏禾的茶馆里,胡越正在用缀思片的粉末泡茶,说是能让茶水带着清晰的味道,喝一口,连纠结了很久的难题都能找到突破口,引得茶客们纷纷起身,说是要去实践新想到的点子。

望舒站在山门口,看着星桥上来往的生灵:有碎念泽的念念,背着装满缀语莲种子的布袋,要去焚天谷帮炼药师整理药方,说是“让每种药材的功效都能找到联系”;有锁心渊的素心,正用牵缘片给归真人偶比划新的牵绊丝线,说“碎念泽的思脉能让牵绊更清晰”;还有个穿“悬空崖”服饰的僧人,背着个装满经卷的背篓,背篓上挂着串木鱼,敲动时发出“笃笃”的响,鱼嘴上刻着“悟通”二字,说是要请望舒用归一境的统合力,看看崖上的“悟心石”为何突然裂开,原本能让人顿悟的石头,现在却让人越看越迷茫,明明是简单的佛理,却想出无数种矛盾的解释。

“望舒掌门,悬空崖的住持说,悟心石的裂缝里渗出白色的雾气,沾了雾气的僧人都会陷入‘执迷’,对着同一句经文争论不休,有的说‘空即是色’,有的说‘色即是空’,谁也说服不了谁,反而忘了经文的本意,住持说,这怕是和碎念泽的割裂气有关,只有归一境的圆融意能让石头重新合拢。”守山弟子捧着块悟心石的碎片跑来,碎片上的裂纹里正冒着白色的雾气,落在地上,竟让原本连贯的草叶都分成了两截。

望舒接过石片,白色雾气在他掌心突然凝结成完整的佛理符文,与掌心的胎记产生共鸣,散发出圆融的光。归真人偶早已提着木箱候在一旁,青铜脸上的符文闪烁,映着远处悬空崖的轮廓,像在期待新的旅程。

李维辰和赵玄通坐在石桌旁,看着他们,石桌上的棋盘又扩展了一圈,新添的碎念泽版图上,用智识族的通思符画着通思碑,正与三一门的本源之种、悬空崖的悟心石、焚天谷的同心火连成一片,像一张巨大的思维网,每个节点都闪着圆融的光。

“听说悬空崖的悟心石,本是块完整的璞玉,能让人看透事物的本质,执迷的人看它,才会只盯着裂缝里的片面。”赵玄通喝着新泡的通思茶,笑着说,“老道倒要看看,这让人执迷的石头,遇上归一境的圆融意,能不能让人悟透‘一即一切’的道理。”

望舒笑着点头,与归真人偶一起朝着星桥的方向走去。夏末的阳光穿过云层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无数个思维的碎片,正被无形的手拼凑成完整的图案,将三一门与碎念泽、悬空崖、星海连在一起。星桥的石板上,新的脚印与旧的脚印连成一线,像条连贯的思路,朝着更辽阔的远方延伸。

星桥的尽头,悬空崖的钟声越来越近,与望舒掌心的悟心石碎片、归真人偶的缀思片、本源之种的果实共鸣,像在说:新的旅程永远与思维同行,那些关于统合、关于圆融、关于顿悟的故事,才刚刚翻开最通透的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