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天蛇之越 作品

六十七:牛肉的温度(第3页)

“您是……”

“我当时迷糊着,”他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,“就记得有个小伙子,把手里的牛肉塞给我家老婆子,说让她给我补补。那牛肉,我后来才知道,可贵了。”

我忽然想起来了。那天他老伴赶来的时候,急得直哭,说家里就指望老头摆摊挣钱,连肉都舍不得买。我看着手里的牛肉,不知怎么就递了过去:“这个给大爷炖汤吧,补身体。”

我早忘了这回事,甚至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想的。那点举手之劳,在我后来经历的溃败里,轻得像一粒尘埃。

“我找了你好一阵子,”老头搓着手,指关节红红的,“那天看见你给我名录,我才认出来——你跟去年穿西装的时候,一点都不一样了。”

雪下大了,落在他的帽檐上,簌簌地往下掉。我捏着那沓钱,指尖被纸边硌得发疼,突然想起他每次塞给我的馒头和包子,想起他把素包子给我,自己吃牛肉餐盒的背影。

“那牛肉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声音有点哑,“其实我不爱吃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他笑得更开心了,“我家老婆子说,现在不爱吃牛肉的年轻人可不多见。但不管咋说,那时候你肯把肉给我们,就是情分。”

他拍了拍我的胳膊,转身要走,又回头叮嘱:“钱你拿着,先把房租交了。等开春了,找个活儿干,日子总会好起来的。”

我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,手里的信封沉甸甸的。风从门缝里钻进来,带着寒气,可我怀里像揣了个暖炉,从心口一直热到指尖。

第二天,我交了房租,买了身干净的衣服,去劳务市场找了个搬运的活儿。傍晚收工的时候,路过老头家那条巷子,看见他和老伴坐在门口择菜,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我走过去,把剩下的五百块钱递给他:“大爷,这钱我先还您一部分,剩下的我慢慢挣。”

老头没接,指了指院里的炉子:“我家老婆子今天炖了萝卜汤,没放牛肉,你要不要来一碗?”

我看着锅里翻滚的萝卜块,忽然觉得,原来这世上有些温暖,和牛肉无关,却比任何珍馐都让人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