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

第457章 莫道朝堂多掣肘,江山终在主恩酬(第3页)

看着他们踉跄离去的背影,谢渊站在宫门前,雪沫落在他的青袍上,瞬间融成细碎的水痕。寒风卷起他的衣摆,露出腰间悬着的玄夜卫令牌,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肉,让他越发清醒 —— 这场伏阙闹剧只是开始,真正的暗战藏在亲征的粮草账册里、京营的花名册中、甚至北元游骑的骚扰背后。他抬手拂去肩头的落雪,目光望向天边渐沉的暮色,眼底的坚定在风雪中愈发清晰:只要能护住边军的忠魂、守住陛下的决心,再多暗流险滩,他都得一步一步踏过去。

雪停后的清晨,京师的屋檐还挂着冰棱,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积雪上,反射出刺目的白光。勋贵伏阙的闹剧虽已平息,午门外的雪地上却还留着凌乱的跪痕,像在无声诉说昨夜的喧嚣。这场闹剧没动摇亲征的根基,反倒像一把火,烧得萧桓的决心愈发坚定。

御书房内,萧桓将周毅的血书重新展平在案上,指尖抚过 “生为大吴卒” 的字迹,血痕虽已发黑,却仍带着滚烫的温度。昨夜赵承等人的叫嚣,让他更看清了朝堂的沉疴 —— 这些勋贵把爵位当免罪符,把军粮当私产,若不借亲征之势剜去这毒瘤,边军的血岂不是白流?他提笔在亲征诏上补了一行朱批:“凡阻挠亲征、贪墨军饷者,无论勋贵,立斩无赦”,墨迹透过纸背,力透千钧。

谢渊彻夜未眠。都察院的烛火燃了一夜,烛芯结了长长的烛花,映得他眼底布满血丝。案上堆着厚厚的京营花名册,从正黄旗到辅国将军府的兵籍册,每一本都被他翻得卷了边。他用朱笔在名册上圈点:“隆平侯府张小三,冒名吃饷三年,除名”“定襄侯侄郭五,私换军械变卖,押入诏狱”…… 笔尖划过那些 “勋贵子弟” 的名字时,毫不留情,一夜之间便从三万京营兵卒中清出七百余名空额、冒名者。天快亮时,他又调来各营操练记录,从中挑出两千名箭术精准、甲胄齐整的精壮,亲笔写下 “编入先锋营” 的调令,墨迹在晨光中泛着清辉。

玄夜卫的动作更快。沈炼带着密探顺着赵承账册上的线索深挖,从恒通号钱庄的流水追到通州仓的入库记录,再到宣府卫的冬衣验收册,像剥洋葱般一层层揭开贪腐的脓疮。三日后,当玄夜卫的缇骑带着诏旨闯进怀远伯、威远伯、安远伯的府邸时,三位伯爵还在暖阁里饮酒议事,桌上的账册来不及收起,赫然记着 “私分大同卫粮两千石”“倒卖火药三十箱” 的记录。缇骑破门而入时,怀远伯手中的酒杯 “哐当” 落地,酒液在地毯上晕开,像泼洒的血 —— 这三位伯爵的倒台,让朝堂彻底震动,连平日里敢替勋贵说话的官员,都缩起了脖子,走路时都绕着玄夜卫的衙署走。

朝堂之上,气氛为之一变。往日议事时总有人阴阳怪气替勋贵辩解,如今官员们见了谢渊都拱手行礼,递上的文书再不敢夹带私货;户部清点粮草时,粮官们捧着账册逐笔核对,连 “损耗” 都不敢多报半石;兵部武库司的库吏更是连夜盘点弓弩、火药,把生锈的兵器全清出来熔铸,生怕被玄夜卫查出纰漏。

片尾

雪后的京师寒意更浓,寒风卷着残雪掠过朱红宫墙,吹得街面的幌子猎猎作响。可百姓们的议论里却多了暖意 —— 茶馆里的说书人讲起大同卫的死守,听者无不落泪;布庄的掌柜主动给出征士兵的家眷打折;连街头的孩童都学着大人的模样,指着天边念叨 “陛下亲征,定能打跑北元”。这股从朝堂蔓延到街巷的清明之气,像暖阳融雪,悄悄驱散着积郁的阴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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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器库的匠人正连夜赶制龙旗,明黄的绸缎上绣着五爪金龙,在烛火下熠熠生辉;通州仓的粮车已陆续整装,车夫们裹着新领的棉袍,检查着车轴的润滑油;京营的士兵们换上了新缝的冬衣,甲胄擦得锃亮,操练时的呼喝声震得积雪从营房的屋檐滑落。 一切都在悄然准备。萧桓站在角楼上,望着满城的积雪与炊烟,知道这场亲征不仅是为了退敌,更是为了让这大吴的江山,真正回到 “以民为天、以军为骨” 的正道上。北疆的风雪再烈,朝堂的暗流再深,只要号角吹响,龙旗所指,自会有忠魂热血,将这阴霾荡涤干净。

卷尾

《大吴史?德佑实录》 载:“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七,成国公赵承率隆平侯张信等六勋贵伏阙,以‘京师空虚’请罢亲征,言辞恳切,实藏私虑。帝察其谋,闭宫门不纳,令玄夜卫验其私兵、核其贪腐,勋贵计穷,遂罚俸闭门。亲征之策终定,朝野皆知帝心难撼。

论曰:‘勋贵之谏,或忠或私,全在帝王明察。赵承等借‘京师安危’饰己贪腐,实乃‘以国为戏’。萧桓闭宫不纳,非拒谏也,拒其私也;罚俸不夺爵,非姑息也,示其宽也。此举既坚亲征之决,又存勋贵之体,实为‘恩威并施’之治术。’

(德佑二十九年十一月十八,亲征大军开始集结,谢渊奉旨核查粮草,发现通州仓仍有延误,当即拿下粮官三人。)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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